第46章 恶魔的面具
她拿出胶布来,将李安如的嘴封得严严实实,把她拖到了柜子里,担心她乱动,重新将绳子绑了一遍。
李安如根本无法动弹,整个身子疼痛到麻木。
空气里太安静了,李安如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惧怕宁静,她似乎听见死亡之神提着大刀来收割生命,她已经很努力地挣扎身子,眼里尽是泪水,可是那些绳子犹如钢一样纹丝不动地定在身上一样。
好像门锁响了一下,李安如惊恐地睁大双眼。
此时的曹甜甜静静地站在门后,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刀,刀尖十分锋利。
李安如感觉心脏慢慢不再属于自己了。她从柜子的缝隙里看到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人,屋里有些黑,看不清是谁,他很小心地探进身子,伸出手还没打开灯,背后就挨上曹甜甜狠狠的一刀。
他重重地倒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弄清发生了什么,颤抖的手伸出,想要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地垂下。李安如终究没有挣脱绳子,她弄倒了椅子,整个人压倒了柜子的门摔倒在地上。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她看着他身上的鲜血涌出,顺着地砖的纹路流了过来。
千万不能是范辰良,更不能是项圣哲!李安如流泪,她越想努力地挣脱,绳子似乎越紧,由于用力,脖子上的青筋爆出,她昂着头,似乎那样就可以扯断缠在身上的枷锁。
可地上的人已经完全没了动静,李安如看不清到底是谁。
曹甜甜一刀就在要害,她低下身体摸了摸他的脖子,站起身打开了灯,看清地上的人后,怔在那里。
不是范辰良,也不是项圣哲,谁也没想到会是李祖珉!
曹甜甜也没想到会是他,她生气得丢下刀子,去洗手间弄来水将挨着门边的血迹打扫干净,找来出床单将李祖珉整个蒙住。
做完这一切,她很镇定地打量着李安如,眼神怪怪地看着她:“是不是比电影更刺激?”
李安如满脸的泪水,嘴巴不封住无法哭出声音,她只能用摇头表达悲伤。
“我要走了,可是我不想放过你。”曹甜甜轻蔑的笑,“默默和彤彤都说你其实挺不错的,让我对你不要动手,可是,你也知道,我停不下手啊。”
她说完冷冷笑着,将李安如重新塞进柜子里,重重地关上了门。
曹甜甜甚至拍了拍柜门:“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李安如听见耳边的世界变得安静,恐惧完全笼罩着她,轰隆隆压了上来。
曹甜甜打开了燃气,故意在厨房的柜子上点了一根蜡烛,临走前她趴在柜子上笑道:“小时候学自然科学,老师说当密封的房子充满了燃气时,遇到明火就会爆炸,我想试试,所以我把蜡烛放在了橱柜上,你的时间不多哦。”
此时的李安如很安静,她已经接受了命运,随它去吧,老天从未宽待过自己,何需在余下的时光让它大发慈悲?
项圣哲一直担心李安如,他听范家用人说她去收拾母亲的遗物便着急赶了过来,敲门半天没人应答,他有些担心,正要离开时,突然发现门缝边渗出的血迹。
他害怕了,用脚踹开了门,看见地上床单裹着的人以为是李安如,一时像是没了心跳一样,瘫倒在地上,抱着尸首痛哭。
怎么能是她?项圣哲颤抖地拉开床单,才发现怀中的人是李祖珉。
是祖珉哥!那安如呢?项圣哲快急疯了,他四处寻找,发现了橱柜上的蜡烛,一时想不明白,猛然瞧见燃气灶有些不对,才赶紧吹灭了拉住,打开了门窗。
镇定下来的项圣哲听见柜子里微弱的呜咽声,他打开柜子,猛然瞧见李安如苍白微微发青的脸。
“别怕,安如,我来救你!”项圣哲慌乱地扯掉李安如身上的胶布,绳子,她的手腕因为捆绑时间较长已经青紫了一大圈。
警察赶到时,范辰良也到了,他突然被影视公司的事缠上,错过了去接李安如,幸好是项圣哲及时赶到了。
当李安如突然醒过来,看见正要被抬走的李祖珉时突然大叫了一声,跌跌撞撞爬了过去,她吃力地抱着李祖珉放声大哭:“祖珉哥,马上有救护车,你再等等。”
季娴音想去拉开她,项圣哲制止了。李安如拍着李祖珉的脸,她连哭泣都要使上足够的力气:“别睡!祖珉哥,快醒过来!”
“安如,他已经死了。”季娴音在一边小声说道。
李安如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几乎是怒吼:“为什么没人救他?”她死死不愿放开,她不久才失去了母亲,现在又失去了挚友。
有警察小声劝她放手,李安如抱得更紧了:“别吵,他睡着了,等会儿就醒了。”
季娴音准备抱起浑身是血的李安如。项圣哲再次拦住她,小声提醒:“让她好好道别!她是受不了这个打击。”
一圈人站在他们的身边,看着李安如痛哭,那份伤心难过,让在场的人不禁低下头来。
“安如。”项圣哲小声喊道,他伸出手想要扶起她,被她轻轻推开:“让我好好跟他道别,他帮了我很多次。”她伏在李祖珉的胸怀,小声呜咽,“以后我生气了,不开心了,再也没人帮我开解了,还有那讨厌的微积分,发音很难的词语,窗外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我刚刚没了妈妈,现在像是没了亲哥哥一样难受……”
项圣哲将她抱起来,轻声开导:“让他们带走吧。”
李安如却死死拽着李祖珉的衬衣,还是大家伙儿一起掰开她的手,抬走了李祖珉。
她看着李祖珉被装进尸体袋抬走,一下子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范辰良抱着她在身边睡着。她不想弄醒他,轻轻动了动身子,他还是惊醒了。
“祖珉哥呢?”李安如问,“还有,我妈妈?”
范辰良看着她纯真的眼神,一时不知怎么接话,李安如握紧范辰良的手:“我想去看看祖珉哥。”
“现在不行,你还在医院,身体被绑得久了,手腕脚腕都是黑色的,差点坏死了。”范辰良心疼。
李安如伸出手来,果然,手腕的地方还是漆黑一圈。
范辰良喂她喝下水,想起解救李安如的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李安如挣扎着起来,“曹甜甜呢?”
范辰良摇头:“没抓到,像只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地方。”
李安如想起来项圣哲,她还没说,范辰良就明白了:“放心,你的圣哲也很好。”她拿来药膏帮忙她仔细涂着,季娴音这时过来,手里拿着记录本。
她看李安如已经醒了,即刻详细问她详细经过。
李安如皱着眉头,实在不愿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季娴音轻声安慰她:“如果你想我们早点抓住曹甜甜,就一定要告诉我细节,闭上眼睛,好好想,有没有漏掉任何的细节,包括闻到的,听到的。”
李安如摇头:“闻到的只有血腥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季娴音不再记录起身抱着她:“我做警察没多久,最怕的就是问家属问题,有些问题不得不问,不得不让大家再次陷入痛苦中,只是你肯定杀死李祖珉的是一把刀,我们根本没找到,想让你确定。”
“你们不是有法医吗?”李安如问,季娴音点头:“是啊,但我们需要凶器才能比对,还有,凶器不找回来,我们怎么将她绳之以法?”
范辰良接了电话,回来告诉李安如,学校里已经组织了悼念,几乎是全校的学生都在怀念帅气的祖珉哥哥。
李安如不理会范辰良的反对,执意要去参加,她穿了一身黑裙,采了白玫瑰,带了一瓶李祖珉最喜欢的男士香水,那还是听范辰良无意说起他即将生日,便想着送一瓶香水,打听了很久才知道香水的来历,果然不好买,很是废了些功夫才弄到手。
可最后,他还没来得及过生日。
整个悼念活动在操场的一角,摆放的照片几乎蔓延到整个操场,蜡烛围了一圈又一圈,不少女孩举着“永远的祖珉哥哥”哭成泪人。李安如抱着他的照片出现在人群中,有女孩太激动跑过去拉着李安如:“他就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范辰良推开女孩,护着李安如:“她已经很伤心了!”
“我比你们更难过,更伤心。”李安如哭泣,“如果可以,我情愿死的是我!”
女孩被人带走,李安如蹲下身子轻轻放下照片和鲜花,良久不愿站起来。
范辰良想要扶起她,李安如摇头:“觉得蹲下身子才能跟他更近。”
他只好抱着她,一起蹲在那里。
后来的学生越来越多,还有不少女生自发地在那唱起了歌,送给远在天国的李祖珉。
范辰良抱起了李安如,带她离开。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是项圣哲,他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他们,感觉心空了,灌进不少风,长着翅膀在里面扑腾,那颗受伤的心就越来越痛,越来越空。
项圣哲回到项家,叶嫂一看是少爷,开心地迎上去,项同去了外地,整个项家冷冷清清。
“安如的房间每天都要打扫。”项圣哲吩咐,叶嫂帮忙拿过外套挂上:“每天都打扫的,放心吧。”
她看项圣哲有些疲倦,赶紧煮了面端过来。他根本没有胃口,将面推走。
“我煮的面的确不及安如小姐。”叶嫂笑道,项圣哲发现可能伤了叶嫂的心赶紧道歉:“在外面吃了一点,不算很饿。”他想起李安如的古筝忍不住问叶嫂:“安如的东西修好了吗?”
叶嫂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水果:“修好了,没想到安如小姐的东西这么贵重,老爷说,光修理费都一大笔!”
项圣哲吃了口水果:“我去修理店拿,这件事拖得太久了。”
叶嫂微笑:“是啊,修理师傅不好找,还要预约。”
他看时间的确还早,开车到修理店拿好了古筝放在车后座,突然想起车里还有一包烟,心里也觉得烦躁,忍不住在车外抽完了一整包烟。
等他钻进车里准备离开时,发现了不同。
曹甜甜不知何时已经躲了进来。
“是你?”项圣哲说道,“你该去自首。”
曹甜甜哈哈笑,眼前的男人让她又爱又恨,自首?她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就像马拉松,跑完全程才算过瘾。
夜色与夜色撞出声音,项圣哲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对于曹甜甜来说,不可能再有退路了。
“你伤害了安如!”项圣哲从容说道,准备偷偷报警,一摸口袋心里惊呼不好。
曹甜甜此时拿出项圣哲的手机来,玩味地把玩,不免嘲讽:“你的手机屏保是李安如,相册全是她,还有每天的心情日记也是关于她的事,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她?”
“情到深处罢了。”项圣哲说道。
“那你对我呢?”曹甜甜问,一双眼似乎带着泪水了。
“我爱过!”项圣哲看着她,“后来,我们都变了,路也不一样了,自然不能再走到一起。”
“是啊,我们的路不同了。硬撮合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曹甜甜无奈,项圣哲看着可怜楚楚的她,心里不禁软下来:“甜甜,收手吧,还来得及!”
“怎么会来得及?”曹甜甜冷笑,“我想收手,可是你的父亲会善罢甘休吗?”
“你是什么意思?”项圣哲不明白,曹甜甜哈哈大笑:“看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罢了,我也不想说,圣哲,你等着看戏吧。”
曹甜甜当着他的面把手机关了。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十分锋利的水果刀。
这把刀就架在项圣哲的脖子上了。
“带我去一个地方。”曹甜甜说道,“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项圣哲带她去了海边。看不见黑夜中海的模样,就连海鸥都懒得叫了,陪伴大海的海风一层层地涌过来,没有理会任何人,带回深海的垃圾。
曹甜甜赤着脚踏进海水里,她穿着黑外套,黑色的裙子,裙摆的的地方已经烂掉了。
“对祖珉,我很抱歉!”曹甜甜微笑,“你们恨我也没用,人已经死了。”
“你的错不是他死了无法复生,是你一开始就带着让别人死的目的。”项圣哲看着她,一直不愿靠近。
“圣哲,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曹甜甜看着项圣哲,“你写的日记我看了,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第一次我们约在登山,你不愿带我去,那里并不是远,你是怕我自杀,还是担心警察不能及时来?”
项圣哲不说话,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海,他的鞋子已经被海浪打湿。
曹甜甜似乎听见了警笛声,她猛然想到,项圣哲没有手机,但车上仍然带着报警装置。
她有那一刻十分伤心失望,眼前男人是如此深爱,居然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信任。
趁着项圣哲不注意,曹甜甜已经快速地跑进水里。项圣哲发现了,迅速去追想要将她拖上岸来。
他不会就让她这么死了,亲人,梅小纤,李祖珉,江太傅都还没有给个交代。
项圣哲努力向曹甜甜方向游去,夜里太黑,根本看不见她去了哪里。
“曹甜甜?”项圣哲喊道,他努力去寻找,转过身就瞧见曹甜甜站在他身后不远:“你来救我是因为真不想让我死,还是要把我抓回去?”
项圣哲没有言语,身子慢慢靠近曹甜甜。
“圣哲,我想问你,李安如已经嫁给了别人,不可能再是你的人了,你会选择我吗?”曹甜甜问,她语气平淡,脸上早爬满泪痕。
虽然夜里很黑,但她还是从项圣哲的眸子里发现了他内心的想法,原本还存留着一点点的期许此刻消失殆尽,她突然像只愤怒的狮子冲上前抱紧项圣哲:“要死我也要拉着你!曾经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不作数了吗?如果不是李安如,我们现在好好的!”
项圣哲想要推开她,曹甜甜却死死地缠着他。
他重心不稳,很快倒进水里。曹甜甜掐着他。海里从鼻子嘴里连同沙子一起灌进去,项圣哲力气大过曹甜甜,很快扭转局面。
曹甜甜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直接刺向项圣哲。
他感觉全身一股剧痛,那些痛一起袭来,他都不知痛在哪里,本能地松开了手,终于他摸到胸口上的刀。
曹甜甜已经丢开他,往深海里走去,项圣哲还是忍着痛苦去拉她:“你不能走!求你回来!”
如果不是警察到来的及时,曹甜甜可能已经自杀成功了。
李安如那时迷迷糊糊睡着,耳边听见范辰良讲电话的声音。病房十分安静,她敏感地从手机的外音里听到了项圣哲的事情,猛然地挣开眼睛:“项圣哲怎么了?”
范辰良赶紧挂了电话:“没事,没事!”
“我问你项圣哲怎么了?”李安如几乎是怒吼,范辰良吓呆住了:“他受伤了。就在这个医院,手术室。”
李安如掀开被子要去找他,范辰良紧紧抱着她:“安如,你去了也没用啊。”
“辰良,求求你,你带我去手术室那,我就在外等着好不好?”李安如哀求,范辰良心软,他拿了件外套扶着李安如找到手术室。
季娴音等在那,眼睛盯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灯。
李安如跑过去,差点摔倒。
季娴音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眼角分明有泪,李安如瞧见了,拉着她问:“他有生命危险对不对?”
季娴音只是低头哭泣。
“你倒是说话啊!”李安如大声问道,她跌坐在地上,范辰良抱起她,紧紧拥在怀中。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李安如看着范辰良,“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做错了什么,我改!”
范辰良心痛:“安如,跟你没关系,别折磨自己!”
这时有护士急匆匆地抱着血包跑了进去,李安如差点晕厥。
大家等在手术室外,没人敢离开,项同还在外地,根本不知自己儿子出事。
范辰良担心她冷着,端来了热水。李安如没有心情喝,她双眼看着手术室的门几乎没有合眼。
季娴音窝在一边,三个人默默地守着那份安静,似乎这份沉默可以帮助手术成功,谁也不想打破。
李安如是突然站起来跑出去的,吓坏了范辰良和季娴音。
范辰良赶紧追上去,只见李安如已经跑上了医院的楼顶,那里还晒着没有收进下去的白色床单,被罩。
“安如,你的伤还没好。”范辰良追上楼顶,看见李安如跪在一角昂着头看着黑色的天。
范辰良走过去想要抱起她,李安如拒绝:“我要向老天祈祷,要项圣哲活下来!”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范辰良赶紧脱下外套捂着她:“那我跟你一起!”
李安如摇头,范辰良执意如此,他同她一起跪在那,担心她太累,想要抱起她,哪想李安如再次拒绝:“我要好好跪着,要不然心不诚啊,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试试!”
黑夜的风大,像是有刀刮着人的皮肤,李安如安安静静跪在那里,诚心祈求。
范辰良轻轻抱着她,他知道她的脾气,一旦决定了,就一定会做!
她一直坚持到太阳升起,李安如紧绷的身子才缓和下来,范辰良伸了伸腿,整个身子都麻了。他恢复了力气轻轻抱起李安如,将她送回了房间。
项圣哲的手术成功,但仍旧在重症监护室,全身插着管子。范辰良完全没有睡意,他站在巨大的玻璃前,看着沉睡的项圣哲,忍不住捶了下玻璃。
你小子真幸福!范辰良想,如果他现在醒过来了,没准会打起来。
“项圣哲,你最好快点醒过来,别再让安如心痛!”范辰良转身碰见正打着哈欠的季娴音,她咬了一口包子,整个人无精打采:“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
“是啊,安如在楼顶跪了一整晚,他要是醒来,也是安如给的生命。”范辰良叹气,从季娴音手里拿下包子,“这个给我吃,我也饿了!”
季娴音一口包子没咽下去。她不禁赞叹这天也开始冷了,李安如还能在外面跪那么久!
“真爱不是?”季娴音吐口而出,看见明显不爽的范辰良才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范辰良回到李安如的病房,她已经清醒了,着急问道:“他怎么样?”
“你如此关心他,我可吃醋了。”范辰良仔细整理被子,“你昨晚受冻了,注意可别感冒了。”
季娴音喘着大气跑过来说项圣哲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