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黎明的光
李安如愣了一下,迅速跳下床。
项圣哲张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李安如,他开心得笑起来,微微抬起头:“安如,我们结婚了吗?”
范辰良的脸突然闯入他的视野:“你想多了,安如是我的妻子。”
项圣哲沮丧地倒下去:“原来真的是梦啊。”
“你小子,梦里都不老实。”范辰良轻轻捶了他一拳头,“看来你有话跟安如讲,我给你十分钟。”
他离开病房,轻轻带上房门,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乱,他向季娴音伸手要烟。
季娴音狠狠地拍了下他的手,笑他一个大男人应该大度一点,既然让两个人单独相处就该信任。
“范辰良,也许放手对彼此都好。”季娴音从同事手里拿来了烟递给他,“少抽烟,我记得你可是不抽烟的。”
范辰良将烟捏在手里,病房外徘徊了一会儿,索性跑到楼下散心去了。
病房里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很久突然笑出声来。
“我还以为……”李安如掩嘴而笑,笑着笑着突然就落下泪来。
“安如,对不起。”项圣哲伸手,“你看,我不好好的吗?”
“我还以为你会离开。”李安如趴在他的怀中痛哭,“还好你没事。”
项圣哲拍了拍她的头:“别哭了,曹甜甜呢?”
李安如抬起头:“抓起来了,我一直都没问季娴音,那天发生什么了?”
季娴音敲着门走了进来,她估摸着两个人也该说好话了,加上等项圣哲醒来,已经耽误了好几天。
李安如擦掉眼泪,笑着调侃:“刚说你,你就进来了。”
“我也是等着复命,所以啊,请你们有什么话出院了再说。”季娴音开着玩笑,项圣哲闭了会儿眼睛,思绪慢慢转入回忆中,当想起曹甜甜刺自己那一刀,伤口像是带着记忆一样,拼命扯着痛,他不禁伸手摸着胸口,缓缓道出。
季娴音记得很仔细,等项圣哲说完,才告诉他们,那把刀就是杀死李祖珉的凶器,已经做了对比。
“那可以将她定罪了吧?”李安如问,季娴音点头:“一旦定罪,监狱里的人会好好欢迎她这个新朋友。不过案情恶劣,要看怎么判了,我们只管提交证据,其他的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送走季娴音,李安如在病房外看到范辰良,他握着一杯咖啡,站在那里发呆。
李安如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走过去拍拍他的背:“我心里想着谁你心里清楚,不过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无论如何,我还是会谨守妻子的本分。”
范辰良赶紧握起她的手:“安如,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换做是你出事,我也会跪着祈祷。”李安如说道,她不想范辰良心里存着芥蒂。
“那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占的比重有多少?”范辰良握着她的手,“你说真心话,我能接受的。”
李安如微笑说道:“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机会,也给我自己机会。你是担心等不到那一天,我已经回项圣哲的怀抱了,对吧?”
范辰良重重点头:“我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一次生意,不论是亏损还是盈利,我都淡然面对。”
“如果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你的一席之位,我会告诉你的。”李安如伸出手,扬了扬她手指上的戒指,“就目前而言,我们‘合作’得很愉快啊。”
范辰良刮了下她的鼻子,对于李安如,他的心里恐怕只会越来越爱了。
项同得知项圣哲的事情后一下飞机就赶到医院,长途跋涉让他的脸显得很疲倦,刚失去了夫人,他差点再次失去儿子。
许久不见,李安如发现他苍老了很多。
对于李安如,他除了感谢就是内疚,站在她的面前却觉得无地自容。
李安如发现了项同的困窘,拉着他坐下。
“你不要带着内疚,人死灯灭,那些事就一笔勾销。”李安如微笑,“我想经过这些事,项叔叔会明白更多吧?”
项同点头:“人啊,够贱,永远失去了才总算悔悟。为了赎罪,我余生将会投入慈善,帮更多的人,像你父亲那样,不为名利,该为自己活一把,哪一天我老了,回顾此生,还有些事让自己自豪。”他说完苦笑了一下。
李安如握紧项同的手,突然说道:“项叔叔,宁彤彤怀的孩子是你的吧?”
项同瞪大眼睛:“孩子,你都猜得到?”
李安如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想到还真是。如果是范先生的,让她生下来岂不对你更有利?因为是你的,你才会紧张。这会是我们的秘密,我不会告诉项圣哲,但你必须答应我,用你的余生去赎罪!”
项同羞愧地低下头。
撕下面具总是会痛,可是不撕下,面具会和真正的脸长在一起。
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恐怕那时也会忘记吧。
李安如恢复较好,提前离开医院,那几天她总是会梦见梅小纤,她以为自己与林淑慎感情会更加真诚,也应该会在梦中相见,哪想,自从她离开,她几乎没有梦见过。
她明白这就是血缘吧,梅小纤会在梦里出现,像往常那样,喊李安如起来吃早餐,李安如闭着眼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说着:“你做饭不好吃,我要自己出去吃……”
她无数次醒来,枕头是湿漉漉的,母亲不在身边。
范辰良也将手里的事交给别人,整天陪着李安如,担心她出事。
范太太决定为梅小纤举行追悼会,李安如婉拒了,她只想母亲安安静静离开。
为了给李安如散心,范太太甚至准备为他们订去欧洲游玩的机票,李安如又是婉拒:“我没那么脆弱,缓两天就好了。”
这时季娴音来找,范太太很识趣地离开了。
经过这件事后季娴音换了岗位,李安如想她来肯定是为了曹甜甜,果真如此。
原来曹甜甜辩解自己患有精神类疾病,声称是误杀江太傅,童令仪,梅小纤,至于李祖珉,更是发病才酿成大祸。
加上曹甜甜原本学的就是心里学,季娴音去了解才得知,曹甜甜专业课十分优秀,一般的心理测试根本难不倒她。
“难道没办法吗?”李安如问,“我可不希望她逍遥法外。”
“放心吧,有我妈在,她可是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而且听我老妈说,他们完全有把握证明曹甜甜是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做的事,根本没有精神类疾病。”季娴音说完就趴在李安如耳边笑嘻嘻说道,“我还要写一篇关于女性犯罪的告,曹甜甜又想见你,你能不能见见她?”
李安如很不愿,季娴音干脆抱着她哀求:“为了能让你们见面我还是很花了些功夫,难道你不想知道她说什么吗?”
受不了季娴音的软磨硬泡,李安如答应了。
一些时日未见,曹甜甜脸色苍白了许多,神情却很平淡,李安如看着她,冷冷质问:“晚上的睡梦中可是安稳的,真不怕她们前来索命吗?”
“就像你饿了会找东西吃一样,那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曹甜甜很平静,“我知道我没几天安静日子了,今天请你来是想看看你。”
她苦笑了一下,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很快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来:“我想,还是需要跟你们道歉!”
李安如瞪着她,双手握成拳头,如果不是季娴音拦着,那一拳一定狠狠地砸下去了。
“彤彤说的对,她告诫过我,不要过分,但我想,得到那么容易干嘛不把其他的也弄到手?今天,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全说真话!”曹甜甜手指抓着桌子,似乎想要捂着肮脏的记忆。
当李安如质问她是否在灯杆上装了监控时,她的记忆猛然破出一个小口来。
的确,那监控是她偷偷装的,没办法爬得太高就匆匆装了个地方,与童令仪争吵也是她故意引过去,再跟她故意拉扯,趁势摔下二楼。
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严重,她提前在那里种了些茂盛柔软的灌木。哪想运气真的是差,还是老天不帮忙,她伤了脑袋!
“你作死!怨不得别人。”李安如不愿看她,“你居然还拿来当把柄。”
“是啊,还记得我跟你一起去请童令仪,希望她参加我和圣哲的订婚吗?”曹甜甜笑,“我趁着童令仪不注意,弄坏了她的监控设备,所以她什么也没拍到。”
“你还做了什么?”李安如问。
曹甜甜伸出漂亮的手指来,用拇指腹摩擦着指甲:“还有你交给季娴音的小硬盘,那里面录着项同偷偷前去宁彤彤的住处,带走了些东西,视频我保存的很好,只不过是想要挟些东西罢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我真的是碰运气,花点钱给宴会上帮忙的招待,弄脏季娴音的衣服,她肯定会去洗手间整理,我自然就躲在那了,趁她不注意快速拿走,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给她的是什么,拿走纯属于好奇。这些我不用告诉警察,但却是你心中的疑惑,也会整垮项同,我们都是项家的玩物,所以这个游戏,我一定要赢。”
“硬盘呢?”李安如问,曹甜甜笑:“不是说了吗?我最后一根稻草,当然要好好用了,被我藏起来了,就算是我死了,也要拉个下水的。”
“我会找到的。”李安如反而冷静了,“就算我为了项叔叔的名利不会告诉警察又怎样,我迟早会找到,你呢?就是不死,一辈子也要在牢笼里呆着!”
曹甜甜根本不怕,她从失手杀死江太傅开始就明白这条路快到尽头了。她甚至买通了一个小报记者,等时机一到,就告知天下人,项同那么爱自己颜面,肯定无地自容,就算项氏没被打垮,也要大家清楚项同的真面目。
“我会让项同来求我。”曹甜甜笑,李安如笑着站起身,突然伸出手来给了她一巴掌:“这是为了我的生母,如果打死人不犯法,我一定会对付你!”
季娴音赶紧拉走了李安如。
曹甜甜如果说的属实,李安如倒是不紧张小报记者,这个城市大小报刊很快就能查清,平时项氏与各家媒体都有关联,小心打点也就没事了,但东西还没找到,心里总感觉有事放心不下。
项圣哲得知后把曹甜甜住过的地方都搜了个遍仍然没找到那个小小的硬盘,包括项家。
虽然父亲的所做所为让人恼怒,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愿看着项家成为笑柄。
叶嫂这时走进来,问他要不要派车将古筝送去范家。
项圣哲想起来,那晚遇到事故,东西还没来得及送给李安如。
范辰良将古筝抱出来开车去范家。可李安如打开一瞧,傻眼了,古筝的弦全部断了。
“安如,我明明修好的,还检查了。”项圣哲赶紧收好,他想起了那天曹甜甜坐在后排,没准是她全弄坏了。
“可能是曹甜甜。”项圣哲说道,李安如并不介意,她拨弄断弦,一副释怀的模样:“算了,只要是东西,总又坏的那一天。”
项圣哲还是很难过,他将古筝再次抱起来时,从里面掉出一些东西。
是那枚小小的硬盘!原来曹甜甜将它藏着古筝里了。
除了那枚小硬盘,还有些项同给宁彤彤电话时被录下来的语音,甚至还藏着童令仪的日记。
录音中可以听到,项同承诺宁彤彤事成之后会给她一笔钱,放手不再限制她的生活的,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宁彤彤。
“这东西留不得,毁了吧。”李安如问道,项圣哲点头,他们找来油桶,将面前的东西浇上油一把全烧毁了。
“我这样做或许对宁彤彤不公平。”李安如无奈地笑。
项圣哲将一瓶油全部丢尽火里:“随风去吧,谁是谁非,天知道。”
李安如点头,顺势再添了一把油,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谁也没想到曹甜甜会想着自杀,幸好抢救及时。但季娴音告诉李安如,项同偷偷去见过曹甜甜,之后她便出事。
“是项叔叔做了什么吗?”李安如好奇,季娴音摇头:“他要见曹甜甜,也是花了些功夫的,但说了什么,谁知道了?他离开没多久,那曹甜甜就闹自杀了。不过已经抢救回来了。”
李安如已经想到了,她想约见项同,有些事当面质问更好。她给项同打去电话,,两个人约在了酒店大堂。
“项叔叔,你见过曹甜甜?”李安如直接问道,“你走后她就想自杀,没这么巧吧?”
项同喝着咖啡,平静地问:“安如,你觉得对一个自己十分恨的人怎么办最好。”
“坏人自有天收,项叔叔何必多此一举?”李安如说道,项同摇着头:“安如,她害死了令仪,小纤,祖珉,本就该偿命!她甚至差点烧死你。”
李安如点头:“这些我都知道,曹甜甜就算不死,没准也会失去自由一辈子,这惩罚已经够了。”
项同喝完咖啡,放下杯子:“不想知道我说什么了吗?”他凑近李安如,“曹甜甜也有害怕的东西,她有个表弟,如同亲生,是个小报记者!”
“所以你也威胁她,想要表弟平安无事,她就得死?”李安如冷冷说道,“项叔叔,你才是真正的恶魔!”李安如说完站起身瞪着项同,“你会让圣哲对你失望!”
李安如回到范家,一家人正等着吃晚餐,见她回来,范太太笑着为她添好饭突然说道:“听说项同决定将部分股份转让给了你,还捐赠了不少,甚至透露,要将项氏企业教给你打理。”
范辰良惊讶,李安如差点没拿住筷子:“怎么会?”
“安如,话我就只能点到这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想。”范太太意味悠长地说道,李安如突然明白了,她赶紧致电项同,手机关机,再打给项圣哲,他也正在寻找自己父亲。
范辰良见李安如着急轻声安慰她:“也许是虚惊一场,别听我妈一惊一乍。”
“不,你妈妈可是故意提醒我的,项同为何突然做这个决定,他是想跟着童令仪去了。”李安如很着急,拿了件外套就穿上,范辰良紧跟其后,一起去寻项同。
最后在墓地里找到了项同,他喝了不少的酒,童令仪的墓前点着蜡烛,要不是前来寻刺激的几个青年看到他报警,恐怕他已经割脉自杀了。
项圣哲不免叹息,将烂醉的父亲抱上了车,临走前他还是看了一眼李安如,欲言又止。
“我都知道了,以前以为母亲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哪想自己父亲也是,伤害身边的人。”项圣哲无奈,“谢谢你安如,以后保重。”
李安如微微昂着头,瞧着黑蒙蒙的天:“走错了一步,还真是满盘皆输。三岁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大人却糊涂。”
“所以,看满全世界,做错事的就是大人啊。”项圣哲微笑着看着李安如,“要不然以后怎么教育下一代的孩子。”他又看了一眼范辰良,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你照顾好她。”
范辰良点头:“养好精神,咱们俩还没一决高下了,以后打理各家事业,谁主沉浮,看你是否真的笑到最后了。”
项圣哲微笑,心里却想,自己早就输了吧,从失去安如开始。
第二天一早,李安如被管家轻声叫醒,说是有个小记者想要见她已经等了多个小时。
李安如匆忙穿衣下楼,客厅的沙发里做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孩,见到她下楼,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打招呼:“请问您可是李安如小姐?”
“对,可你是……”李安如慢慢靠近男孩。
“我是曹甜甜的表弟,请您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男孩报微笑,让人觉得亲切!
李安如吩咐用人上了茶,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从包里掏出一个硬盘来:“这是我表姐曹甜甜整理的东西,包括项家,范家所有的秘密,我今天把它送来,由你们销毁!”
李安如狐疑地接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是一个小报馆的记者,上次范先生范太太的离婚协议就是我曝光的,当时是听表姐的话,哪想差点让整个报馆倒闭,后来我发现表姐只是想利用我罢了,加上她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我代替她向你们道歉!”男孩站起身鞠躬。
李安如扶起他:“该道歉也不是你啊。”
“不,表姐有一次喝多了酒跟我谈过,对你们她还是带着愧疚之心的,只可惜,她看到的更多是欲望。”男孩收拾背包,“她的东西都给你了,怎么处理都行!”
送走了男孩,李安如摸着硬盘,直接去洗手间,打燃了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