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离开项家

项圣哲已经得知宁彤彤自杀的事情,他看到李安如回来,奔过去抱着她。

李安如趴在他的肩头,忍不住再次哭泣。

“彤彤的父母在两年前已经去世,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婆。”项圣哲说道,李安如点头:“林柚是她表妹,算是她的一个亲人吧,她外婆怎么办?”

“范太太全部安排好了,彤彤外婆已经去了最好的养老院。”项圣哲看着李安如,“你睡了差不多一天,我不想打扰你,就没去范家接你回来。”

“睡着了真好,现实才让人觉得可怕。”李安如捂着脸,“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对范家有什么看法,彤彤爱的人不对,时间也不对,原来感情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李安如苦笑,“太多人不是爱错了人,就是选错了时间,怪不得世间那么多悲剧。”

项圣哲见她伤感,加上自己的感情,一时心里也堵得慌,他拉着她的胳膊:“好好休息吧,什么也别想了。”

李安如轻轻推开他的手,叶嫂这时端来了安神茶,说是喝了会清醒很多,她接过茶一股脑儿地全倒进嘴里,看到杯子下的碎茶叶,她突然想到宁彤彤摔在地上的样子,将茶水全吐了出来。

叶嫂赶紧拿来纸巾,项圣哲赶紧吩咐重新煮一杯来,李安如摇手:“我有点恶心,还是不要了吧。”

叶嫂宽慰了两句,重新端来一杯热水。

“你跟辰良在一起了吗?”项圣哲突然问。

李安如点头。

“那他一定会对你很好。”

李安如还是点头,眼泪止不住往下涌。

“要幸福啊。”项圣哲很努力很努力地刻出一个笑来。

“好。”李安如仍旧是点头,她很想告诉他,范辰良很好,可是自己不爱,和宁彤彤一样,爱错了人,选错了时间。

童令仪从房间出来看见李安如抱着杯子嘤嘤哭着,项圣哲坐在一边,不知所措,她想去安慰,犹豫了一会儿,再次转身回到房间。

她想到宁彤彤的死,想到江太傅,一时心里受不了,大声哭泣:“林淑慎,总归是我跟你的恩怨,是不是不该牵扯到李安如?我这样做,是不是会毁掉两个人的幸福?”童令仪站在窗前,想起了陈年往事,“我恨你的出现,让项同一生对你眷念,可是我又何尝不是爱着别人?我为了隐瞒这一切,不惜要毁掉自己儿子的幸福。”童令仪突然痛哭,吓坏了正在房间打扫卫生的叶嫂,她慌忙扶着童令仪:“太太,你是怎么了?”

童令仪摇着头:“虎毒不食子啊!我这是做了什么!”

项圣哲和李安如听见哭泣的声音,跑进童令仪的房间,看见她蹲在地上,痛哭流涕,项圣哲抱起自己母亲:“妈,你是怎么了?”

“都是我的错,就该我承担,你和安如,不该为我去承受。我会让你和曹甜甜的订婚延迟,找机会告诉你父亲一切。”童令仪抚摸着项圣哲的脸,“我应该保护你,而不是给你增加负担。”

“我也不想让你为难。”项圣哲拥抱童令仪,“总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童令仪看见李安如,突然抱紧了她:“安如,我对你不好,你不要怪童阿姨,我现在想悔改都晚了。”

她哭得痛彻心扉,李安如心也软了,抱紧了童令仪。

世间没有后悔药,只怕很多事就算是悔改,结局还是注定的吧。

范氏企业经过宁彤彤一事后虽有折损,但对于财大业大的范家来说,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倒是范先生,虽然宁彤彤已经想办法与他撇清关系,但凡事不是空穴来风,不想顶压力的他“隐身”了。

李安如去范家做客,瞧见清闲的范先生正看着报纸,看见她来,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范太太叫人煮了牛奶,两个人在露台上晒着太阳喝着热牛奶,阳光晒得人发慌,范太太命人撑起伞来。

“安如,我和辰良爸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婚了。”范太太说道,李安如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她瞪大眼睛看着范太太。

“苦了彤彤那孩子,在死前委屈自己成全辰良爸爸,否认了一切,要不然他晚节可不保。男人嘛,逢场作戏,我是可以装作看不见的。但是辰良爸爸也对宁彤彤上了心,可他暂时不能跟她结婚在一起,为了范家企业。我们貌合神离了很多年,不过是要稳住所有的投资者,股东。”

范太太喝了口牛奶,放下杯子,瞧着不远处的人工小河,“本来我是想告知天下的,虽然会影响范家企业,但我总不能委屈了别人,哪想她流产了。辰良这孩子不知我们早已离婚,为了保全他爸爸,只好自个儿承认了。我们都是为了让一个家看起来团团圆圆罢了。”

李安如想起了童令仪对江太傅的感情,项家亦是如此,也是为了自家的产业吧。

“想必安如你早已厌恶我们这群人虚伪任性了吧?”范太太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

李安如点头:“我明白的,我父亲也是生意人,很多事我懂。”

范太太点头微笑:“做事就是做人,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违背良心做一些事,因为我们需要自保。”

李安如点头:“我很清楚世间生存法则,只不过……”

“只不过宁彤彤死了可惜。”范太太叹气,“祖珉昨天来过,整个人颓废不堪,我也想知道彤彤到底是被谁逼迫的。”

李安如呆呆地看着牛奶,心里想着默默的那一番话。她正想告诉范太太,范辰良这时回来了,进门就捶打着自己的肩膀埋怨道:“上午请不到人举话筒,愣是我自己上。胳膊举了一上午,快要累趴下了。”

他看见李安如也在,快乐得像个孩子:“我听童阿姨说你喜欢川菜,所以刚请了一个川菜师傅回来。”

范太太很识趣地起身去准备午饭,范辰良则凑近李安如,轻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

“我还没答应做你的女朋友,礼物就不能收。”李安如推开,范辰良拿过她的手:“我是送给好朋友的,你打开看看。”

李安如打开看,是用野草编织的戒指扣。

“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就用纯天然的给你。”范辰良笑,李安如小心收下,“你怎么送的礼物不是野花就是野草。”

“还有我这个人也是纯天然的,你要不试试?”范辰良故意脱掉衣服,露出他的腹肌,李安如推开他,他那身材绝对是万人迷。

“看到你就想笑。”李安如放下牛奶杯子,范辰良拿起来喝掉:“这说明我天生就是你的开心果。”

范家用人来传饭了,李安如尝了一口菜,夸赞川菜做得不错,范辰良得意:“这可是专门为你挑的。”

范太太笑而不语,如今对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她不再干涉,一切随缘罢了。范先生经过这次事件,已经成了彻底的闲人,他倒是希望李安如时常来坐坐,陪他下棋解闷。

刚吃完午饭,梅小纤给李安如打来电话,原来事曹甜甜在酒店闹了点事,本来可以由酒店处理,但她惹恼的是余静好,两个女孩都是倔强脾气,旁人不好劝说什么。无奈之下只好请来李安如帮忙调解。

李安如赶到酒店,两个女孩还在酒店大堂僵持着,一个在这头儿,另一个翘着二郎腿在那头儿。一问才知,两个人在酒店吃早餐的时候同时要吃拿破仑蛋糕,厨房不过多做一块就好。但曹甜甜听说余静好要拿破仑,就点了酒店所有的此类蛋糕。

余大小姐当然不同意,说是自己男友喜欢吃,让曹甜甜滚出酒店,逼着服务员将她的东西丢出来,但曹甜甜又是项圣哲的人,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余静好气冲冲跑进她的房间毁了她所有的化妆品,他们互相给对方难堪,谁也不让谁。

“还嫌不够乱啊。”李安如叹气,她看了看余静好,反而转向曹甜甜。

“你故意的吧?”李安如问,曹甜甜还是盯着余静好:“你怎么不去劝她,反而来劝我?”

“因为你才是过错方。”李安如瞪着她。

曹甜甜放下二郎腿,盯着她冷笑道:“我真可怜你!喜欢项圣哲,得不到就把气撒给我对吧?”

“你做过什么心里清楚!”李安如不依不饶。

“那你细细说来,我洗耳恭听!”曹甜甜嘲笑般地看着李安如。

“甜甜,在项家的监控是你偷偷安的吧?”李安如问,曹甜甜抬起眼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

“童阿姨早已拆掉所有监控,那个地方她根本没安装。我想说的是,那天晚上童阿姨是推了你,但不至于让你摔下去,是你自己故意倒下去的。二楼不高,下面是灌木花圃,运气好你一点事都没有。哪想老天都不帮你,你居然摔得晕了过去。”李安如气势逼人,曹甜甜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你血口喷人!”

“你要是没做过就不用担心了。”李安如凑近她,“我会想到办法,迟早告诉项叔叔,你威胁童阿姨。”

“我有胜算。”曹甜甜挑衅。

“你的胜算不过是童阿姨的欲求,但你别忘了,项圣哲是她的儿子。她作为母亲迟早会醒悟,不会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李安如神情自若地看着曹甜甜。

曹甜甜笑着喝光面前的芹菜汁,把玩着空瓶子:“安如,我很佩服你,真的,把项家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可是你全心全意对待项家,他们未必会待你如此啊,谁没个过去呢?”

李安如觉得她话中有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甜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这条裙子花了圣哲不少钱,虽然奢侈但我喜欢,自己心意的东西当然要得到手才舒服。有人的过去是丰富自己的人生,有人的过去是害了别人的幸福。”

梅小纤这时赶了过来,见李安如脸色不好,关切地捂着她的手,感觉她手凉,以为她冷,叫服务员倒来一杯水,曹甜甜见到梅小纤也不招呼,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这甜甜啊,醒来了就变了个人,以前跟她有过接触,还真不是这样的。”梅小纤担心水太烫,往杯子里加了点冷水,小心递给李安如。

“人会变嘛。”李安如喝着水,“所以不忘初心才是最重要的。”

余静好走过来将曹甜甜大骂了一番:“梅阿姨,我还看见她闯进项叔叔的办公室。也不知是为了什么,项叔叔脸色很难堪。”

梅小纤陷入沉思中:“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门关得死死的,再说了,肯定没好事。”余静好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李安如瞧出链子不算是值钱东西,想必是小南南送的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静好。酒店有余家的股份,你作为余家人可要好好学着打理,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告诉我。”梅小纤微笑,她看了一眼李安如,示意她跟着一起去办公室。

正好李安如有事情要告诉她。

李安如将那枚耳钉交给梅小纤,她仔细看着,疑惑问道:“这真的是从太傅口袋里找到的吗?”

李安如点头:“这耳钉十分平常。”

“那次去支教一共几个人?”梅小纤仔细看着那枚耳钉,“太傅是我的亲人,虽然感情不是特别深,如果他死于非命,我肯定要查出来。”

“那次去的就我们几个,圣哲,静好,辰良,还有甜甜。”李安如说道,“可是,除了圣哲,我们可都是有耳钉的。我的耳钉经常会丢失,所以这个耳钉也有可能是我的,虽然我对它没有印象。”

梅小纤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盯着耳钉:“但也有可能是别人的。”

李安如详细说了跟着范辰良去见江太傅,但未见到人。黑夜又跟着项圣哲,也并未直接见到,想必耳钉的主人另有他人了。

“曹甜甜?”梅小纤说道,李安如愣了下摇头:“曹甜甜根本不知道小木屋在哪儿。”

“她也可以学你,偷偷跟着就行。”梅小纤说道,“不过曹甜甜的确没有害他的理由。安如,太傅的东西是你收拾的,小木屋你进去看过,可找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了吗?”

李安如想了想,告诉她镯子的事情。

梅小纤瞪大眼睛,紧张地抓着李安如的手:“你看见的镯子是什么样?给童令仪了吗?”

李安如没见过梅小纤如此慌张,安抚好她的情绪,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范太太说,天下玉器大同小异,看起来相同的东西太多了。”李安如解释,梅小纤却喃喃自语:“她千方百计把镯子交给太傅,恐怕是想告诉他些什么。”

李安如见她奇怪,也不想再说什么,梅小纤突然再次抓起她的手臂问道:“你可还记得那镯子是什么样?”

那是自然记得的,本就是李安如的东西。

她正要翻出镯子的照片,有人来找梅小纤,说是着急开会。梅小纤离开前,反复叮嘱李安如将照片传给她。

李安如刚将照片发送,季娴音来了电话,说是自己母亲在大学里有心理讲座,一票难求,特意给她留了一张。

她的母亲的确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心理医生,李安如感激不尽。

听说著名的心理医生来开课,还不到开讲时间,学院内最大的礼堂早已坐满了人,就连走廊里都是自己带着板凳的学生。李安如的位置在最前排。

季娴音的母亲个子不高,但很是干练,语言也幽默。听完了整场大伙儿兴趣正浓,忍不住加了课时。

演讲完毕后,李安如还觉得没听够,季娴音带着她找到后台。

那是李安如第一次见到季娴音母亲,可总感觉似曾相识。

当季妈妈得知她是李安如后,惊讶得忘记了梳头,梳子从手里掉落,砸在地上“咚”的一声响。

“你是李安如?”季妈妈问,站起身来四处打量她。

李安如有些奇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是的。”

“淑慎的女儿?”季妈妈问道,李安如更惊讶了:“您认识我母亲?”

“她是我的病人。”季妈妈很兴奋,拉着她坐下,“她与我聊天经常说起你,你很聪明,也很懂事。”

说道自己母亲,李安如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季妈妈拿出日程表来看了看:“晚上我有空,一起吃饭再聊。”

李安如兴奋地点头。

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李安如都已经忘了时间,季妈妈告诉她不少事情,原来自己母亲抑郁症十分严重,在她出生之后就有了,父亲为了母亲的病,吃了不少的苦。

两个人越说越开心,等季娴音打起了哈欠她们才明白时间很晚了。

临走前,季妈妈交给她一件东西,是关于李安如从小到大的日记。

“也许通过这些,你能更了解你的母亲,这样一来,也许你才会谅解她,原谅她。”季妈妈说道,李安如有些莫名其妙:“原谅什么?”

季妈妈尴尬地拍了拍她的手:“回去看吧。”

她将日记小心放在背包里,迫不及待回到项家。

项圣哲还未休息,正在客厅等着她,看她安全回来才放心。李安如很意外:“模型做完了?”

“回来看看我妈。”项圣哲笑道。

“顺道跟我一起吃晚餐。”曹甜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趴在栏杆上笑得开心,李安如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想道,今晚还真是稀奇,怎么都回来了?

“吃过晚餐了吗?”项圣哲问道,“要不要我让厨房做点?”

李安如摇头:“我已经吃过了,今天去听了心理课程。”

“哎呦,我的专业耶!”曹甜甜插话,“可惜我没有完成学业。”

“你要是想学还是可以继续读的。”项圣哲说道,曹甜甜紧挨着他坐下:“那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项圣哲淡淡一笑:“我还要忙自己的学业……”

“行了!”曹甜甜有些恼怒,“为什么你陪着李安如就可以,陪我就不行?”

已经走到房间门口的李安如听到自己的名字,慌慌张张下楼来:“甜甜,有些事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曹甜甜气得脸色发青,“圣哲为了你居然卖了吉他!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好?”

李安如想去解释,曹甜甜突然挥出了一巴掌。

谁也没料到曹甜甜会掌掴李安如,她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差点倒在地上,整个人似乎缓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你干什么?”项圣哲吼道,曹甜甜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尖叫:“要不是她,你的心里还有我!她就该滚出去!”

“安如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项圣哲怒吼,“她绝不能离开!”

“那你的意思是我走,对吧?”曹甜甜推了项圣哲一把,他紧抓着她的手:“甜甜!你能不能消停点,还不够乱吗?”

“因为她自从来到这里就没安静过!”曹甜甜指着李安如。

叶嫂被吵醒,惊慌跑出来劝架,也被曹甜甜骂了回去。李安如看着乱成一锅粥的项家,摇着头默默地爬上楼梯,项圣哲跑来搀扶,被她推开了:“我自己可以,你应该去照顾甜甜。”

她忍着泪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原来它早就没电关机了。幸好项同出远门不在家,童阿姨去打牌了,要不然今晚这一折腾,又该闹腾了。

桌上的花是新换的百合,李安如揪下一朵花来捂在发烫的脸上,这一次她没有泪水,心里却下了离开项家的决心。

哎呀!李安如突然想到,给梅小纤的照片会不会没有发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