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季娴音的问题，项圣哲紧张地点头。

“那晚是不是曹甜甜开车撞死我的狗？”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季娴音立刻红了眼睛。

“我没注意。”项圣哲说的是真话。

“我已经查看过车辆，前面大灯的地方有明显的血迹。”季娴音忍住泪，“那只狗跟了我很久，第一次在你们酒店走失，第二次你们居然直接要了它的命！”

项圣哲赶紧道歉，他明白赔一只狗容易，那份感情可就麻烦了。

季娴音没打算让他赔偿，摆摆手说算了，本来想好好质问曹甜甜的，看一家人为她求情也便作罢。

李安如想起李祖珉有一只小狗，曾经送给余静好，结果女主人待它不友善，他不得不抱回，白天还要上班实在不容易养。

“你要是喜欢小狗我倒是有，要领养吗？”李安如笑道，季娴音破涕为笑：“好啊，好啊！马上带我去看。”

项圣哲感激地看着李安如，她只好强打起精神，带着季娴音去找李祖珉。

季娴音车技很不错，愣是瞒着自己母亲买了辆跑车回来。可能是抓贼习惯开快车，一路上李安如吓得死死抓着安全带，下车差点吐了。

李祖珉已经等在家里，小狗很温顺，趴在季娴音的怀中用小脑袋蹭来蹭去。

正巧季娴音来了电话，要处理紧急事务便将小狗带回，李安如只能自己回去了。

李祖珉准备去送，李安如拒绝，不过几站路，坐公车回去就好，但路痴李安如还是坐反了方向，公车过了三四站才发现不对，赶忙下了车穿过马路跑到对面去。

等车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李祖珉吗？

他站在一个小吃摊面前，不知与老板说着什么，老板娘在一边偷偷抹泪。

李安如好奇，李祖珉穿衣吃饭都十分讲究，可不是会吃路边摊的人。

她决定悄悄跟过去看看，瞧见李祖珉从口袋里拿出一笔钱来交给那对夫妇，他们将钱拿在手里千恩万谢的样子。

不过看起来他们的确过得很苦。

等李祖珉离开，李安如走上前去，男老板以为她想吃东西，热情地问她想吃什么。李安如看了看，觉得不吃什么好像过意不去，随意指了指几样东西。

女老板负责做，手艺熟练，很快就做好了杂粮饼。

“这个赚钱吗？”李安如问，男老板站起身笑着摇头：“一天没几个人吃，现在的人对吃的要求高了，我们做生意越来越难了，幸亏还有好心的先生帮助我们。”

李安如想，他们说的应该是李祖珉。

“那你们可以做别的啊？”李安如吃了一口杂粮饼，感觉味道很不错，准备带两个回去给项圣哲尝尝。

男老板提起裤腿，李安如这才看到原来是残疾人。

“我这个样子很难找到工作的。”男老板很乐观，“虽然生意不好，我们的孩子也被那个好心人资助了。”

哇！李安如惊叹，李祖珉不错啊，做好事不留名，真比那些慈善晚宴强多了。

又要了几个杂粮饼，细心的老板还问李安如要不要葱花，李安如摇头。她一眼瞥见旁边角落的椅子上压着一张报纸，照片中的人是项圣哲一家。

李安如指着报纸问：“那个能给我看看吗？免得我无聊。”

男老板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那就是害我们一家的仇人，有什么好看的！”

“什么？”李安如问，女老板站起身，将报纸揉成一团：“我老公和婆婆就是被他们儿子给撞成这样的，说好了赔钱的，结果呢？哎，我们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还是我们太生气了。”

“没关系的，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点。”李安如微笑，闻了闻杂粮饼，是一模一样的葱油味。项家晚宴上收到的项圣哲的遗像会不会就是从这里来的？

“当时没有联系上他们吗？”李安如问，男老板摇头，“我们都没怎么读过书，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只知道他们肯定都是权势很大的人，惹不起，干脆就认栽了，连别人住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要钱啊？”

李安如接过杂粮饼，若有所思。

她给李祖珉打去电话，说是有事找他，约在了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虽然对这个不夜城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李安如肯定是有急事了。他匆匆出门去，不想让她久等。

看李安如一脸严肃，又是定在咖啡馆有隔间的位置，李祖珉心里大呼不妙。果然她开门见山：“项圣哲生日那天你去了吗？”

李祖珉摇头：“怎么了？”

“干什么去了？”李安如有些咄咄逼人。

“你这样让我很紧张啊。”李祖珉微笑，他的一言一行都十分得体自在，举止间透着舒坦，面对李安如的咄咄逼问，他一点也不慌张。

“那照片是你干的吧？”李安如问。

“证据呢？”李祖珉问道，李安如喝了口咖啡：“如果跟你没关系，你应该会问我‘什么照片’才对，可你劈头盖脸就是问我有没有证据，不过你说出来我也不会追究什么，事出有因，你不是坏人。”

“原来安如判断一个人是用好人坏人来区分的。”李祖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小时候看电视总会问大人，里面的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觉得坏人就一定是做坏事的。长大才明白，好人也会做坏事，但坏人却很难做好事。”

李安如不明白，她挺直了身子：“我不懂你的意思。”

李祖珉突然站起身紧挨着李安如坐下，他的一只手扶在李安如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扶着桌子边缘：“安如，我就告诉你，照片的事是我做的，我让那对夫妇准备相片，由我想办法送去生日派对，我还连着做了两年，项家应该受到了折磨。”

“真是你？”李安如忍不住往后昂着身子，她怎么也不相信，温文尔雅的祖珉哥，女生心目中的大众男神会做这样的事。

“撞他们的人是曹甜甜！”李安如说道，可她心里清楚，无论是谁，项圣哲既然已经担责就该担当到底。

“我不过‘替天行道’罢了。”李祖珉有些气愤，“我知道你很生气。”

李安如整了整头发：“我不是生气，坏人自有坏人收拾，恶人自有老天去收，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去找项圣哲，没必要背着使坏！不过没有你，那对夫妇肯定很不好过。”

“你说的对，我不该恐吓他们，可能是我太气愤，想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李祖珉喝了口咖啡，叹着气，“在你面前，我感觉自己是个做坏事的恶人。”

李安如感觉自己是否伤了李祖珉，赶紧道歉，哪想他突然握着李安如的手，一双眼深情地看着她。

她已经感觉到了尴尬，立刻推开了他：“我会查清事情原委，项家不是胆小怕事之徒，不过也请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李安如站起身，差点没站稳，被李祖珉一把抱住：“安如，他们的事跟你没关系。”

“那对夫妇的事也跟你没关系，可你也在无私帮助不是吗？”李安如再次推开他，“从我来到项家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没办法袖手旁观了。”

回到项家李安如直接钻进了房间，她在反复想着该如何去处理，既不声张，也要做得漂亮。

项圣哲因为曹甜甜撞人事件本身就带着内疚，要是被他知道钱根本没落实恐怕情绪会崩溃，虽然赔偿金额较大，但那点钱项家肯定是拿得出的。为了自己儿子，项家自然不会含糊，如此一来，事情就不是项家的问题了。

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该怎么查呢？李安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梅小纤。

第二天上完课她准备去项氏公司，在校园门口又遇到了李祖珉，她低着头想要闯过去，被他紧紧扼住手腕：“安如，你就当真准备这样躲着我？”

李安如看周围很多围观的同学，赶紧挣脱：“这件事之后我再跟你谈谈，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

她与梅小纤约在酒店见面，在酒店大堂看见林柚和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在一起，两个人说说笑笑。林柚看到了李安如兴奋地奔过去：“安如来了啊，除了上课，我都见不到你。”

李安如看着她身后的男人问：“这位是……”

林柚笑着摇晃着她的胳膊：“我的主管。”

“哇，很帅啊。”李安如轻声说道，林柚刮了下她的鼻子：“你搞错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身后的男人笑着催促，林柚开心地跟上去，李安如看见他们两个的手机扣是一对儿。

还说不是那种关系！李安如笑了笑，从电梯门的倒影中看到了梅小纤。

梅小纤算是女强人的类型，时常是一身套装，整个人透着干练，但为人又亲和，大家见面都会亲热地打招呼。

李安如叫了杯水蜜桃乌龙茶，梅小纤忍不住笑她已经被童令仪同化。

“好喝。”李安如笑，梅小纤低头看着那杯茶：“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吧，我前段时间听圣哲说了，太傅走了是吧？”

李安如抬起头看着她，怎么，看来大家都互相认识啊？

“太傅也算是我亲人，如果不是童令仪已经怀上了圣哲，恐怕在一起的是他们。”梅小纤忍着泪，“他一生就爱了一个人，一个人就是一辈子。”